清形式与内容
我们有个毛病,就是重形式而不问内容。
谈
我承认形式有时有助於内容的表现的,例如一个人,如
果能够神采卓尔不羣,可以给人一个先人的好印象。但是只
是仪表堂堂,而毫无眞材实学,最後会给人识破的。我的家
乡俗语指这种人爲綉花枕头,内里面仍是一包糠,前不比别的枕头更有
用。
形式主义的应用应该有个限度,卽是必须有实际内容做基础。譬如建
屋,砖墙涂上白坚,木柱施以油漆,不仅增加美观,而且有保护墙柱的功
用。如果只是一栋快要圮的屋子,在裂障的墙面途上百灰,朽烂的柱头
施以油漆,仅只能粉饰於一时。若自己便淘醉於这种自设的局中,结
果屋子摄下来,受害的首先是自己。
晏子的御者的故事是一件很有意趣的寓言。晏子是反形式主义的表徵
,御者是形式主义的表徵。但是那位御者於妻子讽刺之後,如果不设法充
实内容,则他的形式永远不会提高其本身价値的
在内容与形式不能并重的时候,应该是宁取前者而不计後者的。而
我们许多地方似乎是只重形式而不问内容,这乃是一种衰弱的废颓的心理
的反映。一个少女不施阳粉自有其少女的丰满与光来,已老徐娘失去了生
命的色泽与活力,便不得不完全借助於脂粉来着顔色了○少女敢於以本来
面目见人,即因其本来有姣好的面目,徐娘的黄脸便没有这种勇气。
人与民族是不同的,人的寿命有限,春逝去便不可再得,民族生命
是无穷的,是不老的,如果我们每个人相信不老。我们今天还没有提倡形
式主义的力量,因爲我们今天的内容实在太空虚太贫弱,贫弱与空虚之本
赏,急需的乃是补血强身的良剂,而不是粉饰表面的脂粉。
沛
此时此地而言,我们实在有强调一下反形式主义的必要,省
繁文拟节,除华抹,做一点充实内容的功夫。人
充实之谓美,我们要的是充实之美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