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
元
1.《李哥记》 宋濂学士 李哥者,霸州人。其母一枝梅,娼也。李年十四,母教之歌舞,李艴然曰:“人皆有配偶,我可独为娼耶?”母告以衣食所仰,不得已与母约曰:“媪能宽我不脂泽、不荤肉则可,再否则有死而已。”母懼,阳从之。自是缟衣素裳,唯拂掠翠发,然姿容如王雪,望之宛然仙人,愈致其妍。人有招之者,李必询筵中无恶少年乃行。末行复遣人觇之,人亦熟李行,不敢以亵语加焉。李至,歌道家游仙,辞数阙,俨然默坐。或有狎之者,辄拂袖径出,弗以留。他日或再招,必柜不往。益津县令年颇少,以白金遗其母,欲私之。李持刀入户,以巨木撑拄门,骂曰:“吾闻县令为风化首,汝缇不能,而忍坏之耶?令冠裳其形而狗彘其行,乃真贼耳,岂官人耶?汝即来,吾先杀汝而后自杀。”冉令惊之。时监州闻其贤,有子方读书,举秀才,聘之为妇,李尚处子也。居数年,天下大乱,夫妇逃难,俱为贼所执。贼说李有殊色,欲杀其夫而妻之。李抱其夫语曰:“汝能杀吾夫,即先杀我。我宁死,决不从贼也。”贼怒,并杀之。吁:“娼犹能有是哉!可慨也。”又 沈易 河间理幕 霸州娼女李哥,年十二三时,母教之歌舞,哥泣曰:“女率有工医,我独为此乎?”母告以业不可废,哥曰:“若此听母,毋亦当后我好,否则有死而已。”母阳许之。因是不粉泽,不茹荤,所歌多仙曲道情。有招者,必先询主客姓名,然后往。人亦预相戒母戏狎,哥凝立筵前,酒行,歌阙目不流,朌与之酒,弗饮。州判官尝忤哥,径还,誓不与见。益津县达鲁花赤厚赂哥,母夜抵舍,哥怀利刃闭卧内,骂之曰:“汝职在牧民,而狗彘之不若,可急去,不且血污吾刃矣。”惭怒以回。明日,知州闻之,叹曰:“州有贞女而吾不知,是一失也。吾次子明经举秀才,真若配,以礼聘娶之。”未几,红巾入寇,夫妇被执,见哥妍丽,将杀其夫,哥走前抱夫项大呼曰:“吾断不从汝求活。”寇并杀之。 P282-286